纪录片《人间世》里罹患胰腺癌，但仍顽强生下宝宝的上海姑娘张丽君感动了无数人。本文要讲述的正是为她争分夺秒挽留多一刻生命的医生——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副院长沈柏用。虽然经他医治的病人不计其数，但他仍觉得远远不够，他说：“一个医生一辈子能做的手术是有限的，必须要做强临床医学研究，才能帮助更多的患者。”

胰腺癌，因为死亡率高而被称为“癌中之王”。苹果公司创始人乔布斯、意大利男高音歌唱家帕瓦罗蒂、中国香港艺人沈殿霞都死于胰腺癌。由于生活方式、饮食习惯的改变，近年来“富贵病”胰腺癌在上海的发病率不断上升。

△瑞金医院副院长沈柏用

“目前，中国临床的诊断标准和治疗指南中，95%以上都是由西方人制定的。”沈柏用一针见血地指出，“中国目前几乎没有自己的临床医学研究。”东西方人存在基因、生活习惯、饮食结构等差异，导致发病原因、疾病发展不尽相同，西方的标准是不是完全适合中国人，这需要打上一个问号。

以瑞金医院为例，2017年一年的胰腺肿瘤手术量约为1000例左右，这大约是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学院五、六年的手术量。沈柏用谈到：“这意味着相同的数据量，我们只需要做1年，而美国人需要做5年。如果我们能依托人数优势开展临床医学研究，制定中国人自己的医疗诊断‘金标准’，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。”

沈柏用举了一个例子：在胰腺癌治疗中，选取1000位做手术的病人，选取1000位做化疗的病人，然后以随机对照、队列研究等方法进行比较，比较3年后的存活率，就能得出一个结论。事实上，这一大样本量的研究模式，相较于传统经验式的诊断，更具科学性和客观性。

△沈柏用（右）为病人进行手术治疗

作为一个医学专家，要发现制约这一疾病治疗的瓶颈在哪里，寻找突破性的进展，然后分享给全球的医生，这才是大科学。沈柏用带领团队攻坚克难，由他开创的“沈氏吻合法”为胰腺和小肠的缝合提供了新思路，大幅降低了手术中可能威胁生命的胰瘘发生率，如今这一手术方法已被全球的医生所认可。

2015年时，26岁的张丽君与丈夫刚刚新婚一年，怀着5个月的身孕，然而灾难却不幸降临，她在产检的时候被诊断为胰腺癌，而且已经发展到了晚期。“就算我的生命终结了，我也要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看看。好歹我活了26年了，他还没有来世界看过一眼。”在生命即将到达尽头的日子里，张丽君给当时尚未出生的孩子录制了18段生日祝福视频，从1岁、2岁到18岁。

在瑞金医院以及儿童医院的协作下，张丽君在2015年12月，提前三个月生下宝宝“小笼包”。然而由于她的胰腺癌在确诊时就已经是晚期，失去了手术的时机，在生下宝宝一年后不幸离世。

“虽然我尽了各种努力，但也只能为她和孩子争取到一年的时间，如果能早期发现癌症，早一点开始治疗，她的生命就能有更多一些希望。” 在沈柏用看来，和胰腺癌的较量，无异于一场和时间与病魔的赛跑，“从全球来看，确诊胰腺癌的患者一年存活率只有20%，5年存活率只有5%。在瑞金医院胰腺癌诊治中心，患者一年存活率为78%，五年存活率为26.7%，但这还远远不够。很多患者像张丽君一样，确诊的时候已经是中晚期。”

△沈柏用在病房查看病人术后恢复情况

为了让更多普通民众了解胰腺癌知识，沈柏用还撰写了一本名为《胰路有医》的科普书，做到无病防病，有病早治。同时，为了让胰腺癌患者更加有勇气与病魔进行抗争，沈柏用还打算组建一个胰腺癌康复俱乐部，让那些曾经接受治疗，目前已经存活5年甚至10年以上的患者现身说法，用他们的故事鼓励更多胰腺癌患者。

“人类对疾病的认识还太少，作为医者，能做的还有很多很多。”沈柏用谈到，“一切科研进展，最终受益的一定要是病人，这就是瑞金医院，也是我个人一直以来做科研的初心。”